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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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谓付出必有收获？太多次，当你为了一个目标刻苦拼搏，轰鸣着向它奔去时，命运却总是和你开了一个玩笑，在最后一刻扳过道岔，从此改变你的人生轨迹。

是为已付出的努力没有得到回报而愤慨吗？并不一定。新的方向或许并不比原来差，甚至多年以后你会感慨这一安排，让你有机会遇见某些人，经历某些事。你只是不甘，感到被命运戏耍似的嘲弄，使你总是无法得到心之所向。

命运，上帝，所谓冥冥之中的安排，诸如此类玄之又玄的事物，作为无神论者的你向来是不信的。但如今，支撑你前进的，“努力就能实现梦想”的规律似乎也崩塌了。你感到无论努力与否，结局总是站在你所希望的对立面。当然，为了达到目的而假装向另一个方向努力的办法是不可行的。

你曾听说，在崎岖的山顶上向下滚大石头，要使某个特定方向上的人不被砸到，正确的方法是一开始就向着他滚去，这样路上石头总会遇到障碍而改变方向。

多么可笑啊，你想。一个目标的作用仅仅是为了排除它本身，那么这个世界有何意义？这样一来便再没有办法实现目标了。你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怀疑自己，开始感到暗中有一种规律支配着这一切，个体的能动性微乎其微。笃信科学的你自然不会将这一切归结为千年以前先知的伟大预言，而是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是否自己只是某个母宇宙的无聊程序员写出的熵增模型中的一个组件，只能按照预定的脚本有限的运行。

于是，你开始怀疑起生命本身。怀疑诸这一切如“生命是神圣的”“生命是宝贵的”“要敬畏生命”不过是人们的自娱自乐。而那个创造了这一切的高级文明（如果存在），并不像某些宗教里说的那样时刻注视着我们，而是其实并不在乎。“他们出生,他们受苦,他们死去。”你仿佛看到他轻蔑的看着这一切，随意地增添或者删除一些数据，而又想到自己也许弥散在浩如烟海的数据中，他也许根本没有机会注意到你。或者其实你上一个时刻并不存在……

好啊，你连存在本身都需要质疑了。你突然意识到你甚至根本连上一时刻、下一时刻自己是否存在都完全无法证明。你仍然相信存在是唯物主义的存在，但你为“意识也是唯物主义的存在”这一想法感到不寒而栗：你的意识不属于你，而只是和茫茫物质存在一样运行于这世间。换言之，你又如何证明此刻你心中所想是你心之所想？

“我是谁？我在哪？我来这做什么？”人活于世，不免要问自己这几个问题。但随着思考范围的不断扩大，你发现这些问题越来越没有了答案。“那就随波逐流吧，既然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你听到自己说。没有意义，有何意义……何为意义？若有意义，什么又是意义作用的主体？近乎疯狂的，人们想要为自己的每一个行为都赋予一个所谓的意义，或将其用来评判其他人、其他事物，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某个苍白无力的事实。然而你感到，这一切不过是无谓的努力。

“（生命）充满了声音与狂热，里面空无一物。”（莎士比亚）

你迷失了，不知是在声音与狂热的喧闹中，还是在无尽的虚无中。